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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次聽到《複眼人》時,以為是書寫有雙複眼的人所能看到的數以千個的世界,或是描寫昆蟲的擬人化經歷,偶然又在「東華讀字節」的海報一閃而過,直到在圖書館內拿起《複眼人》,才揭開了序幕。徹夜拜讀,隨著故事情節的交錯,心已無法抽離安靜無語的島。是夜,在夢裡,彷彿已聽到複眼人說「只能觀看無法介入,就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。」

掛心從瓦憂瓦憂島乘著泰拉瓦卡出航的阿特烈,身負次子的命運;擔心海邊住宅中剩下獨自一人且打算自殺的阿莉思,面對失去的恐懼;憂心擁有一間很多看海窗的店舖而堅強的哈凡,情感無以寄託的傷痕;操心女兒鄔瑪芙長大要面對世界的達赫,以及一段又一段「有時候人沒有活著,卻不算死掉」那般永不疲倦的愛,談話節目輕描淡寫地提到烏爾舒拉生命的傳承,只是瓦憂瓦憂島的日常已經毀滅,「有些存在早就不存在了」,唯有透過書寫使記憶繼續以想像的故事形式活著。

從西岸的林口台地山腳下來到靠近太平洋的花蓮生活也好一陣子了,剛開學時參加了生平第一次淨灘,在不是潭亦非湖的七星潭海邊,隨處可見垃圾家族恣意地躺在海岸邊,依偎著水泥消波塊曬日光浴看海,如果沒有人隨手拾起,它們終將隨風起舞,踏著浪投入大海的擁抱,隨著潮汐與海鳥嬉戲,前往它們的島,有些夥伴在中途可能會先占領海鳥、海洋生物的胃,而無法繼續航行。

以為花蓮是好山、好水的樣貌,現實卻已不再是長輩告訴我們的綠茵湛藍,曾幾何時,藝術家開始在各地的水泥牆上作畫,讓水泥染上五花八門的色彩,以為自己是片自然風景,是山、亦有海。最近在一個沙龍參與一場討論,關於東部的開發與變形,有山、有海,但是家呢?一條回家的路,被冠上安全之後,變成無形的利刃,鑽鑿穿越環境敏感帶,在未來的記憶中興建出隧道,一座又一座山的內心空了,可是沒有人會替祂辦一場隆重的葬禮,只有太平洋一邊吞食海中廢棄物,一邊嘆息著清水斷崖。

當生平第一次淨灘結束後,踏出家門的目光不再只專注於美麗,餘光總是瞄著不一樣的骯髒,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,降低欲望,減少消費,抵制企業,撿拾垃圾,並且分類、回收,我想這是個人日常生活可以替還沒有出生、以及還沒有死去的人所做的綠色行動,但是藍色海洋卻只能默默地捲入這一切,滿載阿莉思回憶的海上房屋掉進了海裡,哈凡精神寄託的店鋪瞬間倒塌,還有東部一直爭吵不斷的開發案,這次與垃圾島的相撞,不只是阿特烈的葛思葛思島與阿莉思的海上房屋之衝擊,而是美麗海洋所要回饋給開發商的,東岸無比靠近太平洋,就像曾經根本沒有畫在地圖上一樣。

隨著洋流聚集成的垃圾渦流,阿特烈的葛思葛思島、以及烏爾舒拉之島、或者其他,都成了海洋中的腫瘤。當人類日常生活中想要的比需要的還多,但是使用的卻比想要的還少,垃圾家族逐漸成長,毫無預警地蔓延,又因為日曬雨淋的侵蝕,它們裂解成更細小、細微的物質轉移到世界各地,攻佔一座又一座的島嶼,甚至一層又一層沉積在海底,終有一日它們將成為世界僅存的島嶼。

在李家同著作的《癌症細胞》中,主角人物是一位癌症醫生,在其死前的錄影提到「癌症細胞是最健康、最有活力的,別的細胞雖然會分裂,但分裂會有止境。癌症細胞的分裂永遠不會停止。不斷的分裂需要養分,但是人的養分有限,癌症細胞的不斷分裂,最後將其他正常細胞的養分吸取得一乾二淨。」

現在,地球的癌細胞愈來愈多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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